中国自古即有“盛世修文”的传统。
2013年11月,习近平总书记在曲阜考察时指出:“一个国家、一个民族的强盛,总是以文化兴盛为支撑的。”强调要加强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挖掘和阐发,努力实现创造性转化、创新性发展。
2020年4月,山东召开“全球汉籍合璧工程”专题会议,省委书记刘家义指出,全球汉籍合璧工程是一项功在当代、利在千秋的重大文化工程,要集中各方力量,千方百计把事办好,确保向党中央交上一份合格答卷,为文化强国建设作出山东应有贡献。
引起文化界巨大关注的“全球汉籍合璧工程”,对于中华文化,究竟有着什么样的价值和意义?又何以当得“功在当代、利在千秋”这一重要评价?
1. 大量汉文古籍流散境外,唯有“合璧”,才能揭开中华文化的“整幅画卷”
何为“汉籍”?
长期以来,学术界把1911年及其以前传抄、印制的汉文书籍称为古籍。在学术日益国际化的今天,我们一般将其称为“汉文古籍”,简称“汉籍”。
何为“全球汉籍合璧”?
汉籍既是研究和发掘中华文化的宝贵资料,也是传承和推广中华文化的重要载体。
因而,无论是开展中国古典学术研究,还是传承、发展中华文化,都离不开古籍,都要以古籍的系统整理为基础。
中国历代王朝,无不重视图书文献的收藏与整理工作,并将“文籍粲然大备”视为文教兴盛的重要标志。
但历史上,由于种种原因,大量汉籍曾流散到境外,分藏于世界各地的藏书机构或学术研究机构。
据文献记载,汉籍早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即开始外流至日本、高句丽等周边国家。
17—19世纪,部分来华的西方传教士及外交使节,把在中国搜集的汉籍带回英国、法国、俄国等西方国家。
19世纪中期后,英国、法国、俄国、美国、日本等列强在对华侵略战争与经济、文化交流中,又从中国搜集、掠夺了大批珍贵汉籍。
除日本列岛、朝鲜半岛、东南亚及欧美诸国外,中国港、澳、台地区也保存着大批珍贵汉籍。
经初步统计,境外现存汉籍约187.5万部,其中不乏中国大陆缺藏的汉籍品种或版本。
“合璧”即指境外所藏汉籍与中国大陆所藏汉籍的相合。通过调查、编目、复制、影印等工作,把中华文化的“海外半璧”请回来,努力恢复和呈现中华文化的“整幅画卷”。
2. 与全球合作,推动珍稀汉籍的再生性回流
2010年起,山东大学开始实施国家社科基金重大委托项目“《子海》整理与研究”,对境内外现存子部汉籍开展系统整理研究。
2013年11月,基于子海项目的成功经验,山东大学提出“全球汉籍合璧工程”的设想,将汉籍整理、研究的范围,由子部扩大到经、史、子、集四部;将合作对象由东亚扩展至全球,全面实现中国大陆缺藏汉籍珍本的再生性回流。
2017年4月,山东省委宣传部与山东大学联合召开“全球汉籍合璧工程”启动暨第一次工作会议。会议通过了全球汉籍合璧工程实施意见、发展规划、经费预算以及工程成果出版计划、出版保障措施等文件。
2018年11月,经前期一系列论证和规划,国家文化和旅游部、教育部联合发函,正式将全球汉籍合璧工程作为国家重点文化工程列入“中华古籍保护计划”,同时通过了《全球汉籍合璧工程实施方案》,实施周期为10年(2018—2028),由山东大学作为“责任主体”正式启动全球汉籍合璧工程。
截至目前,全球汉籍合璧工程已联系境内15个大学或科研文化单位协商合作,组织起74个项目团队;已与境外30多个国家的600余个汉籍存藏馆中的187个取得联系,并回流《铁冶志》等珍稀汉籍598种,招标整理珍贵汉籍83部,招标开展汉学研究项目18项,并启动三大数据库建设;共出版432册重要成果(含1129种汉籍及相关著述)。
在2018—2028的十年内,全球汉籍合璧工程将主要开展以下4个方面的工作:境外汉籍调查编目和复制影印、境外汉籍精华点校整理、汉籍与汉学研究、数据库建设。其中,境外汉籍调查编目和复制影印,是首要任务,也是当前和未来一段时期的工作重点。在这项任务中,境外汉籍的编目核目工作是最基础、最重要的一个环节,也是面临困难较多的一个环节。如,联系境外藏书机构的工作屡屡受阻。由于国情不同、学术运作模式有别、民间交往力度不够等诸多原因,目前仍有三分之二以上的境外藏书机构没有联系成功。得不到境外藏书机构的允许,就无法派人进馆开展目验编目,就谈不上请藏书机构为我们提供工作方便,更谈不上获得授权,复制我们需要的汉籍,完成再生性回流的愿望。此外,搜辑、甄别、研判、核准等,工作量巨大,需要一批在古籍目录版本学方面有良好素养的专业人员协同作业。面对浩如烟海的境外汉籍,目前人手远远不够。
3. 境外汉籍的“回补”,将为中华文化研究提供新资料、注入新活力
即使困难重重,山东省和山东大学也将集中各方力量,千方百计把事情办好。
因为全球汉籍合璧工程,确确实实是一项功在当代、利在千秋的国家重大文化工程。山东作为孔孟故里,作为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和儒家文化的发源地,责无旁贷。
首先,境外汉籍特别是其中珍善本的再生性回流,不仅能在数量上大大丰富境内藏汉籍数量,而且能够完善目前的汉籍存藏体系,裨补中华文化完整性。
其次,境外汉籍的再生性回流,能够为当前传统人文学术研究提供新思路和新启示。
汉籍是中华文明的载体,汉籍的境外流布是中西文化交流的重要形式之一。对境外汉籍进行调查、复制,不仅是文献整理工作,更是一次从特定角度对中西文化交流的历史回顾与学术检视。
最后,境外汉籍的再生性回流,为传统人文学术研究方法的变革,提供了动力。20世纪末以来,人文学术研究中的资料整理与学术考辨,日益受到学术界重视。对传统文献的深度整理与发掘,是近几十年人文学术蓬勃发展的重要学术动力。
在此学术背景下,实现境外汉籍的再生性回流,不仅能为人文学术研究提供新资料、注入新活力,而且将在更大范围、更深程度上推动中国人文学术变革,锻造具有中国特色的学术体系。
(作者 郑杰文,系山东大学讲席教授,国家重点文化工程“全球汉籍合璧工程”首席专家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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